缅甸新政府难言轻松

　　面对落后、民族宗教矛盾复杂的缅甸，新政府肩负众望，难言轻松

　　3月30日，缅甸当选总统吴廷觉、第一副总统吴敏瑞、第二副总统亨利班提育以及18名部长在联邦议会宣誓就职。民盟自1988年成立以来，首次圆了执政梦，标志着缅甸自1962年3月军人及其扶持的政党连续执政54年的历史暂告一段落，吴廷觉为代表的文官开始主导政府。缅甸百姓对新总统赞誉有加，期待新政府领导国家更快发展。

　　吴廷觉在就职演说中提出新政府四大目标：推动建立能够体现民主联邦制的宪法、实现民族和解、实现国内和平、提高人民生活水平。然而，毋庸讳言，面对落后、民族宗教矛盾复杂的缅甸，新政府肩负众望，难言轻松。

　　第一，昂山素季是民盟主席，尽管因不符合宪法规定无法出任总统，但在民盟党员和很多百姓眼中，她就是国家实际领导人，总统吴廷觉曾长期是她助手。而今，她同时担任外交部、总统府部、教育部、电力和能源部4个部的部长，成为“超级部长”，但是要辞去议员职务，不能再直接管理党务。昂山素季年近71岁，既要考虑大政方针，又要处理4个部事务，若劳累过度，民盟和国家运作存忧。

　　第二，昂山素季、吴廷觉、民盟和很多在野党派、人士主张修宪，关键问题是：何时修，修多少。民盟在此问题上面临着非常棘手的两难局面，一方面，民盟修宪的意愿很强。因为，民盟要深化民主转型，社会上还有强大的修宪呼声，民盟还要为昂山素季出任总统“解套”。民盟施政纲领还有一条：将军队置于行政管辖之下，民盟还要推进反腐败斗争，等等。

　　另一方面，军方是与民盟并立的另一权力“中心”，军方扶持的巩发党因为败选，丢失执政地位，对昂山素季和民盟权力的持续扩张十分敏感，暂时不会在修宪问题上接连退让。尽管在此前的权力过渡期，军方与民盟互动较好，但军方与昂山素季、民盟的关系近期微妙。军方希望获得四个地方邦行政长官的职位，但民盟未应；3月27日建军节阅兵式，昂山素季和吴廷觉未出席，国防军总司令敏昂莱强调宪法重要性，强调军方在政治中的“领导地位”，“展示肌肉”；如果民盟的修宪、反腐举措过激，频频刺激军方核心利益底线，势必引发军方反弹。

　　未来，政党、文官主导的政府和议会权力势必扩张，与维护既有利益的军方必然发生矛盾。军政关系好坏直接影响缅甸政治发展，是决定政局是否稳定的关键因素。缅甸发展需要军方和民盟实现良好互动，携手治国，任一方对彼方利益的强力挑战，都可能引发政治波澜。因此，吴廷觉简短的就职演说中特别强调一句：我们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要有耐心。

　　第三，本届政府实现民族和解与国内和平，难度很大。因为，独立68年以来，缅甸中央政府与诸多少数民族的矛盾尖锐，利益博弈激烈，武装冲突时断时续。民盟新政府新设民族事务部，要主导民族和解进程，多个少数民族武装也表示愿与政府和谈，和解再现曙光。不过，谈判是激烈的利益博弈，双方要基于“彬龙协议”精神建立真正联邦制，完全满足少数民族高度自治诉求，不仅要重新划分央地利益格局，甚至需要修宪，调整国家结构。民盟政府若让步太少，少数民族的抗争便难停，而让步过多，主体民族缅族便不悦。同时，由于民盟想主导民族事务，军方在民族和解与谈判进程中的地位可能受到削弱。民族和解事务涉及地方武装整编问题，需要军方配合，否则，事情更难解决，因为依据宪法，总统不能指挥军队。3月底，在新总统宣誓就职前，军方与克钦独立军的冲突再度激烈。此事客观上提醒民盟，在解决民族问题与实现和平过程中不能忽视军方作用。

　　第四，经济与外交层面，新政府机遇和压力并存。一方面，民盟新政府受到国内外欢迎，西方投资和援助缅甸的道义束缚大大消除。目前，美国国际开发署与民盟商讨援助合作细节，日本和民盟讨论增加约8.8亿美元对缅援助的落实问题，西方企业投资缅的意愿增加，等等。可见，缅甸经济发展的外部支持更加“给力”。

　　不过，缅甸是东盟第二大国土面积国家，民族主义情绪强烈，外交奉行自主与平衡原则，历来反对大国干涉和控制。民盟新政府将奉行与所有国家发展友好关系的外交政策，昂山素季又亲任外长，其在国际社会的崇高威望将使缅甸迎来很好的外交局面。昂山素季和民盟与西方关系较好，但缅甸过去从未倒向任何大国，未来也不会在中美等大国间“选边站”，而会在大国间左右逢源，谋求国家利益最大化。昂山素季和民盟高层多次强调，中缅是邻居，必须搞好关系。中国是缅最大外资来源国、最大贸易伙伴国和重要援助国，两国未来合作空间会更大。

　　另一方面，缅甸招商引资的基础设施软硬件环境较差，缺电、道路差、技术工人少、拆迁占地纠纷多、环保标准苛刻，等等，外资大举涌入尚需时日。而且，美国制裁缅甸诸多法案的解除，程序冗长。百姓对民盟政绩寄予厚望，希望就业机会立即增多，工资立即就涨，而发展是需要时间的，百姓可能会有所失望、不满。□

　　（作者：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东南亚及大洋洲研究所 宋清润）